我望着这株芥菜~
纵使平平无奇,却又屈指可数。
它从何时落在那不起眼的墙根之中?
噙着雨水与露水,扎根贫瘠与狭隘,经历如此这般,长势仍就喜人,若临时起意,薅下来剁吧剁吧,掺点鸡蛋火腿小葱啥的,还能给娘们唧唧的货色炒碗饭吃。
听说这年头,燕子似乎也不再轻易飞入寻常百姓家~
那数日间基于屋檐内壁筑成的巢,自我五岁跨洋移民起,至小学安稳毕业前,可是接纳过几任“住户”的。
可谁曾想,养父心血来潮换个LED灯泡的工夫,抬手一灯梯,便给戳了下来,报废的不光有泥块、草茎,外加几颗鸟蛋~
当时,我极度坚信这位亚裔养父必然是故意装出的不小心,因为我叫他看出了对自由的向往,因为鸟儿们往往天生便注定拥有自由,而他却给不了我自由,一定是这样!
毫不夸张的说,当一股恶意随即涌上心头的时候,就像画师眼里总不离纸笔,就像屠夫手里总不离尖刀那般,时至今日,我得以渐渐理解自己当初为何会下意识看向电门开关,而不是低声下气的默默善后,乃至其他为封建大家长作风添砖加瓦的举动。
纵使我多么想将电门归位,纵使心中积蓄着再多怨言,眼前即为那座看似容忍与自由的天平,可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本该潜移默化至彻底沉沦的人生,倒随着这场灾变的降临而发生改变,令我滋生了许多不合时宜的小确幸~
主观轻度回忆,才会受未被阻挡的夏风所暗示,未受阻挡的风啊,它总能以未受阻挡的多方角度自由穿梭于我浑身上下所有衣物的线孔,一度激起本人小一阵的鸡皮疙瘩。
好在这下知道应该起身办正事去嘞,紧接着便小心掂起水壶,滚烫的热气沿着壶口边缘将手套内部蒸得暖呼呼的,咱的目的简单明了,下一刻随即斩草除根般大肆将水灌进了蚁穴。
慷慨是绝对不会那么慷慨的,毕竟林老还等着开水泡茶喝呢,于是尚且留了四分剩余,仿佛完成小小支线任务后马上便要兑换奖励那样,抬脚前往庭院中的石桌石椅处。
【之前是茉莉龙珠,上次是菊花普洱,至于这回,我还真没瞧出什么门道~】
当高温水汽迅速淹没那些黄晶点点时,我眉头不禁随之一皱,而后自器皿内迅速泛起的别致清芬,又叫人下意识将其视为另一款花茶的口味罢了。
“物之什么美者,招什么摇桂?”
“原北斗,西愁贵腔,西夷车稀,结龟鳍?”
我无法仅凭听力去理解林老的词句,同时也深知转译至默读状态后势必会出现同音字的混淆,索性直接请老先生说得再直白一些。
[八月桂花香~]
[就这一袋,还得是我老战友茶店里配出来的地道!]
【原来是桂花呀~】
林老稍稍那么一挑眉呀,整张老脸顿时显得神采奕奕,哪像困在一座“庭院”孤岛中多时的老者。
要我说,人到了整日泡茶聊天也不会被说闲话的年纪时,大可拿人生阅历去指点小辈儿们,从中获取正当回馈才是。
我哪见过亲自提携关刀,嚷嚷着要与昔日结怨,如今已彻底丧尸化的对门邻居一决生死的老炮儿。
那几乎就是铁片的刀刃,老人卯足了劲,抡圆了便朝那大腹便便的丧尸削去,前者嵌进去的,抹出来的,后者那伴随反击行动而晃晃悠悠的某片肚皮,便是叫我所铭记的,首个关于林老的名场面。
[女娃,警察那边怎么说,泉南在一个月里能安定下来么?]
【几乎不可能~】
[怎么说?]
【您呐,可以把我们所在的省,看成是一颗兜朝海峡,褶朝外省的饺子,里边的馅就是分布在东南沿海各县市区的主要人口。】
【现在的情况呢,是靠近或与外省接壤的山地丛林有效阻止了感染者的继续外扩,可是积重难返的毒素,却在我们城市的上空,大概小几百米的高度,形成了一道天顶。】
【就像——】
[像啥?]
【就像被看不见摸不着的罩子罩住了那样,我们急切地想要离开泉南,却很有可能会传染外省的同胞一样遭罪,因为病毒是选择性放过了我们,而不是我们天赋异禀,百毒不侵。】
【外边的人,他们一没疫苗抗体,二没血清加持,哪怕泉南地面上的病毒已经稀释了许多,但还是有非常多自主响应支援的子弟兵们纷纷折在了迅速发作的出血热与免疫风暴之中,于是——】
错误的表达必将引发错误的判断。
错误的判断又将引发错误的结果。
就像袁世凯看信儿子为其定制的报纸,就像慈禧太后听信大清国挑战全世界大捷连连的喜报。
事关本次灾变的具体情报,我竟头一次萌生了粉饰太平的想法,曾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无声白羚”,原来也会有犹豫简单直接是否欠缺妥当的时候呀~
[直说无妨,老头子又不是没遇见过天灾人祸,你早些让我知道,我也好早些给你谋划谋划。]
林老顺势给他自己又续满了茶水,而我却对接下来的话题分外敏感,在此期间,是一口没动。
【您可是名正言顺的军人家属,说那些惹您质疑我立场的话干嘛,您不开心,我不高兴,我下回再来,您不得往花茶里添点佐料,喝死我算逑~】
[你个小姑娘家家,怎么老把死字挂嘴边,林北这么爱嚯茶的人吼,哪会做这种事情!?]
这番话一出,林老着实有些吹胡子瞪眼的前兆,但他并不是真的发怒,我知道的。
【那既然这样,您当初为啥要囔囔着把邻居再整死一回呢?】
[bingbingbiangbiang,周围越安静,林北就听得越清楚嘿,酒干该清清该卖卖,全堆在家里生蚊虫,你是不知,林北之前跟他吵了一年多嘞,夭寿诶,死也不死透,到处啪啪走,林北那天要是不搞它吼,往后日子怎么过!?]
林老的话方才落罢,我便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只因他那独具地方特色的“地瓜腔”,那一声声林北林北吼呀吼的,可有意思了。
我想,每个地方都会有每个地方土生土长的老炮儿,想来眼前这位,属实当仁不让~
【话说回来,那位酒鬼邻居呢,我给它引到了百米开外的街道上,至于它家里的瓶瓶罐罐,我认为对方其实没您说得这么不堪,只是一位爱喝酒的同时还勤俭拾荒的老人而已。】
【看得出来,有许多杂乱是它死前进行挣扎所形成的,如此变成行尸走肉以后会撞到踢到也无可厚非,要不是您戒烟戒酒,我每趟过来呀,指定带些烟酒来慰问您老~】
话虽这么说,心里不一定就这么想。
现实不是游戏,任凭你潇洒过后,尸体可是直挺挺的躺在那儿。
随手丢弃垃圾,点背的时候落个千夫所指也不新鲜,况且是一具具会受限于腐烂而散发弥天巨臭的肉身呢。
我并非欠缺将武器顺着眼眶捅进活死人的脑髓中另搅动一番的勇气,倒是格外顾虑自己,以及其他武德充沛的幸存者,倘若我们各个都无从处理遗体的去留,是否会在不久的未来,迎接二次灾变的围剿?
比方说,瘟疫~
[我砍它的那一刀,往后怎么算?]
我个人认为对待丧尸必须重拳出击,进一步是勇者,退一步是平民,公务员有公务员应尽的职责,那些曾经身处各行各业的人们并没有什么必经的责任与义务去承担大大超出自身能力以外的风险。
【假如,那些深谋远虑的“上级部门”研发出能让丧尸重新变回人类的药剂,您倒不如提前备辆救护车候着,等他缓过来的时候还得谢谢您呢,我看过伤口,不严重。】
[不严重,不严重就好~]
林老语气发虚,显然对于结果的定论在他心里边仍然要打上大大的问号。
而我半分调侃,半分失落,自然晓得怀揣类似的想法如今看来是多么的天真与理想化。
以及,我不光瞧见被“铁片级关刀”剖开了啤酒肚的所谓酒鬼“邻居”。
需自行做饵,吸引它离开曾经的住所,转移至更容易被人发现和警惕的街道途中,它早先破损的腹膜,最终还是不堪重负。
随即,只听噗咚一声,那动静不亚于一坨格外粗硬 的大便,以自由落体的方式甩进与化粪池相连通的蹲坑里。
粘稠的、腐败的、肿胀的肠子,乍一看像极了地面上几条凌乱的,受过血染,却并未被血彻底浸透的麻绳,原因是丧尸体内的血液基本都呈现出黑化蜡油似的变质,仿佛凭空飘来些火星子便可叫它们当场爆燃。
就这还没完呢~
思前想后,非但没能从中悟出什么道理,再写上个小一两百字的报告,反倒先把自己给整得食欲不佳。
临别前,且得说些便于调节思路的事儿过渡过渡也好。
其实,我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林老隐瞒事实来着。
想来如此,这便说吧。
【林老,关于上级部门通过军用电台,暨泉南市公安局丰泽分局所转达的,告全体泉南市民的道歉信,我现在给您复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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